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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力地深呼吸。
苏乔倾身向前,帮他回忆:“二零零一年十月,我九岁,你十一岁。”
“我心里特别后悔,当年没把你的千纸鹤踩得更烂,”苏澈面无表情道,“我大哥住院,是你派人做的吗?”
他自认为理通其中关节:“你收买了小道消息,想从我爸妈手里夺.权。你明明姓苏,却在公司里爬不上来,只能做个部门经理,一做就是好几年。你像是工厂流水线上戴着手套的女工,项目被放在传送带上,缓慢地经过你的手,你再怎么表现,也没用的,没人记得你的成绩。”
苏乔与苏澈最大的不同在于,她很难被别人的语言牵引。
父亲从小教导她——别人的咒骂、激怒、侮辱、挑衅,都是想用自己的奸诈影响她,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苏乔慢条斯理道:“那你呢,苏厂长的假儿子?你还不如一个女工。”
她忽然摊牌:“前任厂长的遗嘱在我手上。苏景山的所有股份,全部归我,我已经联系了几位董事……”
苏澈张开双臂,搭在老板椅上:“你悠着点儿。”
他表面镇静,太阳穴却在抽疼,直线思维被打成了碎片——苏乔怎么会清楚他的事?那件事天衣无缝,几乎没人知晓……
真正的苏澈死在多年前,他借用那位兄弟的身份,早已认定自己就是苏澈。
现如今,苏乔又忽然提起了遗嘱。
苏澈道:“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原封不动地转告父亲。苏景山的遗嘱真向着你,你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你的把戏,只能骗骗小孩子。”
苏乔微顿,若有所思:“谁让苏展重伤住院了,他在icu躺了好几天,人还没拉出来。听说那把刀插在他的肾上……我担心苏展后继无人。”
她用高跟鞋的鞋尖,拨开地毯上的碎片:“我这时候拿出遗嘱,董事会也没人反对。”
苏澈挪开眼,不愿看见她。
苏乔挑唆道:“你爸爸好几天没来公司,是在医院陪儿子吧。你住院的时候,他有这么上心吗?”
苏澈合上眼帘,闭目养神。
他只当苏乔的话都是一阵耳旁风。
苏乔惋惜不已:“他们都说,大伯父的为人处世最像爷爷。他当年怎么对你的母亲,现在就有可能怎么对你……”
其实苏乔没有证据,这仅仅是她的推测。
十几年了,苏澈的事从未败露,他的亲生母亲如同人间蒸发,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偏偏提到“妈妈”两个字,苏澈就脸色一变——如果他的母亲真的甩手不管,他哪儿来这么大的震动呢?
陆明远也是个缺乏母爱的孩子。提到母亲,陆明远总是很平静。
两相对比之下,苏乔满怀唏嘘。
她主动告辞了。
门外,陆明远正在等她。
自从程烈跳楼自杀,苏展被人捅了刀子,宏升内部人心惶惶。陆明远说什么也要做保安,他这人一旦犟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苏乔实在没办法。她效仿苏展对待保镖的方法,在保卫科给陆明远挂了个名。
陆明远总算满意。
有了正经名牌,他常去保卫科报到。
保卫科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岁数和陆明远差不多。他们教他打牌,和他聊天,陆明远混迹其中,偷听了不少公司八卦。
包括顾宁诚和苏乔的传言。
那是陆明远第一天上班。他们的领导不在,只有一个队长,那队长正当壮年,约莫三十多岁,生得虎背熊腰,身强体健。
队长把陆明远介绍给了众人:“新来的陆明远,明天的明,遥远的远,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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