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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第1页）

湛存长老走了开去，将此地留给了他们二人。

时间紧迫，玄念也不耽搁，直接对着觉果道：

「你若是喜欢巫剑君，不必非要登问心长阶，出家人的身份只是你和她之间的阻碍，待你还了俗之后，便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又何必将一切都押在这问心阶上？万一登阶失败，你将生不如死！」

在如此重压之下，觉果的眼眶也湿润了。

他重重地向玄念行了一礼，随后抹去眼泪：

「师叔祖，谢谢您这一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劝说，可是我真的不能被逐出寺——」

他猛吸了一口气，眼眶又重新湿润了：

「如果我被废除了修为，那她不会再多看我一眼……我还答应了要在盂兰节带她一起参观万佛寺，离盂兰节不剩几天了，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赶出去，否则我这一年来的挣扎煎熬又有什么意义？」

玄念见他到了如此还冥顽不灵，不由失望至极：

「你既然知道她只是看在你佛门弟子的身份上才与你往来，那又为何如此执迷不悟？若是真心喜欢，定然不羼杂其它，巫剑君分明是不喜欢你，既然如此，你也犯不着为了她毁了自己！」

「不是这样的！」

觉果忽然握紧了拳头，事到如今，等他再登完问心阶后连命都未必保留，他便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懑和委屈，痛痛快快地说了一回心里话：

「你们根本都不懂！！！」

他迎着玄念讶然的视线，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

这是一道十分难看的伤疤，从他的左侧额角一直蔓延到下巴处，他的大半张脸都被这道疤痕覆盖了，伤口处的皮肉外翻开来，伴随着黑红色的痂痕，若是幼童恐怕看了一眼都会做上大半夜的噩梦，便是心智健全的成人，也不会愿意多看几眼。

「这是我从出生以来就携带着的伤疤，当年，我娘在产子时遇到诡异，虽然我遇上了道人幸运地保住了性命，却也因此落下了这怎么都去不掉的疤痕……」

玄念叹息：

「这事我也听说过，疤痕便如出身，本不是由你决定，我从未因此对你另眼相待，万佛寺内的其他人也都正常与你相处，若是大家真的在意，当初也不会将你选入寺中，授以度牒，觉果，你这是着了色相。」

觉果惊愤道：

「师叔祖，你说你不在意，我相信，可其他人真的是不在意的吗？若是真的不在意，那么当时收徒之时，为什么我会被落到最后呢？若不是我师父恰好没抢到中意的弟子且不好剩下一人没有拜师，想来我师父也不会收下我吧？是我哪一样比不上别人吗？功课丶修行丶德操，我样样都名列前茅，说来说去，只不过是因为我这张脸，能让小儿止啼！即使是在不在意外表的佛寺内，也会担忧惊了香客，碍了视线，出去化缘都要担心被人打出来。即使大家都知道白玉蒙瑕不是白玉的错，可如果可以选择完好的玉石，谁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差的那个……」

就连那次师兄从外历练完回到寺里，在他们面前感慨外面的一些女施主喜欢招惹万佛寺的弟子让他们千万小心之时，也有人不经意出口道：「那觉果一定是不用担心了。」

虽然师兄斥责了那个说话的师弟，让其因为口出无状向他道歉，而他虽然看似大度地随众笑着表示不在意，内心却是难过的。

因为那个师弟说的是真话，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师兄出声维护是好意，所以这好意所以他不能不接受，不仅接受了还要看在师兄得面子上表示谅解，因为出家人不会在意这些外在，要包容要慈悲要大度，而不是按照自己当时的心意狠狠给那个敢出言调笑的小子几拳。

一直以来，因为自己脸上的疤痕，他的人生一直都摆脱不了被选择比较，然后被遗憾舍弃的命运。

疤痕就是掣肘，就像玉石上的斑点，平时无关痛痒的时候多照顾些也就罢了，可真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他只能比那些「完好的玉石」们花费更多的心思丶更多的苦功去修炼，这样在经受挑选之时才能以更优异的成绩站在跟他们一样的水平线上，接受挑选。

这就是他们以为的不另眼相待，或者是另类的「特殊照顾」。

但照顾本身便是一种「另眼相待」。

他被他们无形地排斥在外了！

玄念不由默然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抱歉，觉果，我不知道这些……」

「师叔祖，您不用和我说抱歉，您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该道歉的是其他人，可他们从未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有错，您让他们跟我认错，他们看在您的身份上会认，但内心不以为然，只会贬低于我，而且我当时大多数时候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