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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的每個夜晚都無太大變化,月明星稀、暗覷寂靜、露重濕寒,今晚也是一樣,儘管南府已經少了南老夫人,夜晚並不會為誰哀悼,時間是那樣冷漠又灑脫。
南老夫人隆重繁瑣的喪禮總算完整落幕,南向如第一次有空閒的坐在書房裡翻著帳目,他已經是掌握南府上下身殺大權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限制他,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他闔上帳本,覺得有些累。這樣心力交瘁的夜晚能上哪去呢?因為生意利益進門從不理會自己的鄭如?口口聲聲說愛但跟自己一起卻老掛著眼淚的碗兒?曾經深愛如今卻離開南府怨恨自己的芙月?還是那個只懂穿漂亮衣服嬌縱任性的伊人?
愛情難道就不能只是簡單快樂?為什麼愛情總要變得尖銳善妒、多愁心傷?只不過想跟一個喜歡的女子和自己的小孩,安穩和樂的度過下半餘生,就這麼難?難到連四個妻妾裡一個都辦不到......
他手拄著頭,又翻開帳本,撐著疲累的眼睛。他是南府的主人,他可以依照自己的意願處理他的妻妾,但是他不想,他也懶得再去想......
同樣的夜裡,伊人從一片漆黑中醒來,外頭風吹的樹葉窸窣、樹影婆娑,丫環小僕早遣去睡了,隔壁就是已故南老夫人的房,她一個人感覺很害怕,想找南哥哥,可是她並不知道他在哪。她害怕的放聲大哭,但是沒人理會她,因為並沒有人聽見。
她想念她爹爹,想起齊三郎。或許當初答應嫁給齊三郎,就不用一個人在夜裡受怕......一想至此,伊人哭得更大聲。
南府的另一頭,鄭如闔上書正準備熄燈,門口傳來敲門聲,鄭如批上外衣,前去開門。碗兒站在門口,衣衫單薄、人影消瘦、神情憂鬱。
鄭如面無表情但心裡頭有些吃驚,趕緊招呼碗兒進門,遞上熱茶。
碗兒推辭「對不起,這麼晚打擾夫人,碗兒只是前來告別,一會兒就走。」
「這麼晚了妹妹要去哪?」鄭如摸不著頭緒。
「別院。」碗兒低著頭眼睛瞧著地板。
鄭如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發生什麼事?他欺負妳了?」當初不是她說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
碗兒搖搖頭,眼睛不停眨動,淚眼婆娑「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都沒有改變,該有多好。」我們已經不可能如從前般快樂,現在已經殘忍的將過去裝在回憶裡,不可能再發生......
鄭如牽起她的手,輕輕拍拍「我懂。」
鄭如送碗兒上連夜趕往別院的轎子,給她一盒銀兩與一些路上充飢的小點,叮囑她照顧身子並允諾擇日探望她。
轎子隱沒在夜色中,鄭如抬頭看見高掛大門上頭的匾額,寫著南府兩個大字。一陣涼風吹來,鄭如拉緊外衣。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便不會奉媒妁之命嫁給未曾謀面的南向如、便不會認識如知己般的賢信、便不用推辭他對自己的一切善意與他保持距離、便不會了解原來世界上還有人願意疼惜自己、便不會了解就算只是淡淡的情愫也多令人滿足、便不會了解或許這就是愛情......
同樣的夜晚,悅樓某間房裡突然一聲娃兒充滿生氣的哭聲,畫破寧靜的夜空。
在門外焦急來回走動的香逢一聽見哭聲,面露喜色,接生婆懷裡層層裹布包著一個啼哭的嬰孩從屋裡走出來,香逢馬上迎上去「太好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乘著夜色,芙月懷胎十月後在悅樓產下一名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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