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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时候,江夏拉苏墨去北师大听讲座,说严歌苓本人来了。
苏墨问,“严歌苓是谁?”
江夏惊讶,“就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华裔女作家啊!”
苏墨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深感惭愧,于是就跟着江夏来到了北师大。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导航,江夏在两元一张的北京地图上查到了路线,坐849路公交车来到了北师大。那个据说很有故事的教二楼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建筑,竟然还保留着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气息和色彩。苏墨和江夏去晚了,只能站在后门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一窥严歌苓的容貌,但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扩音设备也很有问题,三句能听见一句,一句能听见半句,几个学生一直走来走去修话筒、调音响、检查投影。
辛苦站了半天,苏墨基本什么都没听到,心中不由得气恼。江夏却一脸崇拜,问答环节的时候还提了两个问题,赢得了一片掌声,最后得到了一本严歌苓的签名新书《第九个寡妇》。江夏如获至宝,激动得要落泪,苏墨却根据名字判断不是什么好书,江夏说要借给她看她都没看。
自那以后,江夏竟然总往北师大跑,参加什么诗歌朗诵会啦、文学社啦……苏墨却觉得奇怪,既然江夏那么喜欢北师大,为啥当初不考到北师大去!
后来从《金陵十三钗》到《归来》,苏墨都是一堆批评,把江夏气的,冲她直吼,“你不能光看电影,要去看原著啊!你真的得看原著啊!”可是苏墨就是不看。在与思宇“假离婚”的迷惘日子里,苏墨才开始静下心来读这些书——说来,最宁静的日子就是和江夏一起读书的日子。
苏墨说,“你知道吗,我先看了《金陵十三钗》,接着看《小姨多鹤》。”
江夏笑着摇头,“你这不是自虐式读法吗?你岂不是恨死多鹤了?”
苏墨说,“对,是恨死她了。我觉得小环可怜,我希望把多鹤装在麻袋里丢到山坡上。”
江夏又笑,问,“那后来呢?”
“仔细想想,小环可怜,多鹤也可怜,还有你,还有我,都是一样可怜。我婆婆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美国领证结婚的事情,平日里虽然疼爱晓梦,但是从来没提过让我们结婚。每天就絮叨着‘再生俩弟弟’……”
江夏吃惊,“她让你再生俩?”
“是啊,还得是弟弟。每天念叨着‘等宝宝长大了就是奶奶的宝宝了’,抱着晓梦的时候就总说‘晓梦找奶奶,不要妈妈’。虽说是玩笑话,但是也伤人心的。你说我是不是跟多鹤一样被当做生孩子工具?”
江夏无奈地笑了,摇摇头。
苏墨说,“多鹤生双胞胎那一段,我都快哭死了。没有亲人就生出自己的亲人,要生出这个家庭的大多数。为了这样的决心,不计较奴隶的地位,也不惜被别人当做生孩子的工具。看着自己的孩子,就仿佛死去的祖父母、父母、弟弟、妹妹又活了过来。或许在我看这本书之前,我就有这样的潜意识了。那个时候婆婆说我‘故意怀孕’,‘算计着要嫁进庄家’,‘这个孩子我不养’什么的,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孩子是给自己生的。”
江夏眼睛一亮,“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我为什么会答应复婚了?”
苏墨以前根本没有仔细想过江夏为什么要忍辱负重答应复婚,只是在这一刻才理解的。现在想来江夏一直是很有长远规划的:认真工作攒下大笔的钱,去考教师资格证,离婚以后带着女儿回家乡生活,拿到进京指标办了北京户口再度归来,为最爱的女儿生下至亲的手足……想想自己,只“带女儿回家乡”一条她就做不到。
苏墨见两个人越聊越伤感,对江夏身体有害无益,就说去给她找张昊回来,也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
出门以后又想起江夏好久都没吃东西,就想先买点吃的,反正张昊能找到病房。路过楼梯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张昊的影子,还想着怎么这么巧,那正好叫他回去陪江夏。
“你快喝了,我打电话叫你老姨给炖的,献了那么多血,小心生病。”是张妈的声音。
张昊说,“还是让江夏喝吧,她都多久没吃没喝了。”
“江夏没事,医生重点看护的就是她。那个苏墨不是也在吗?假模假样献血,最后还不是啥都没做。去买个饭她总会的吧?”
“我不喝,我给江夏拿过去……”
张妈略生气,“她没事!把你担心的!我们当年怎么生孩子的?吃过啥,补过啥?还不是把孩子喂得白白胖胖?哪像她,没奶的牛!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要是还有剩的,你就给她也倒点……”
苏墨不好再过去,坐电梯下了楼。医院附近没什么好吃,斟酌再三,买了两碗粥。只能勉强凑乎一顿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苏墨看到张昊正在喂江夏喝汤。江夏苍白的脸上是幸福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苏墨竟然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剩下的汤,但是起码江夏并不完全是所托非人。她悄悄离开,请护士把饭送过去,又给张昊发了条微信,说自己着急回家看孩子先走了。[:]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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