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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墨玉轩紧紧地盯着她,看到了她微顿的手,他可能就真的相信了母后说的话。
「母后不是好奇是谁告诉孩儿的吗?是……任祭,他全都跟我说了,你与父皇做的种种事情,只是孩儿不敢相信,这是我崇拜信任的父皇母后做出来的事情,我的父皇母后不应该是毫无人性的人。」墨玉轩说到后面越发激动,眼神中布满了失望。
皇后心脏漏了半拍,看着儿子不敢相信且失望的眼神,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要疼死了,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如今竟用这种看恶人的眼神望着自己,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你以为本宫想吗?本宫若是不用手段,这后宫之中哪里还有咱们娘俩的位置?本宫有什么错,本宫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儿罢了,他们都该死,谁让他们投错了胎,非要来到这皇宫之中,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命不够硬!」皇后面无表情,眼神中散发出狠厉的光。
墨玉轩从未见过自己母后这副样子,一时间只觉得让人害怕,他们是谁?难道……他越想越心惊,看着熟悉的人,现在陌生得可怕。
「那些孩子都是你下的手?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还是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母后吗?」墨玉轩忍不住质问皇后。
墨玉轩的话像是一把箭射进了皇后的心脏,她心闷气短,弯着腰,抬手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脏,说不出话来。
墨玉轩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扶着她,拍着后背为她顺气,「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儿臣。」
皇后渐渐缓过气来,她挥开墨玉轩,哭得泣不成声,「你还过来看我这恶毒的母后干什么?本宫死了正好,你不用再有心里负担,本宫这辈子罪孽深重,死了好呀。」
墨玉轩的眼睛发红,「母后,你在说什么呢,你好好休息,儿臣……改天再来看你。」他扶着皇后躺下,为她掖了掖被子,离开。
皇后看着墨玉轩的背影,泪水顺着眼尾滑落,打湿了枕头,疲惫的身体让她昏睡过去,睡梦中,她的眼尾时不时滑落几滴泪水。
墨玉轩出来之后,看着候在外面的李嬷嬷,道:「李嬷嬷,过来一趟,孤有些事情问你。」
李嬷嬷跟着他来到了偏殿。
墨玉轩看着李嬷嬷恭敬的模样,道:「李嬷嬷,你跟在母后身边多久了?」
「回殿下,老奴跟在娘娘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了。」李嬷嬷答道,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猜测着太子是什么意思。
「母后这些年做的事情,孤差不多都知道了,母后也承认了。你现在就将这些年母后做的每一件事,无关大小,全部说给孤听。」墨玉轩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李嬷嬷心里一个疙瘩,看着殿下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被吓到,她想了想,开口道:「娘娘还是姑娘的时候,老奴就跟着娘娘了。从前的娘娘天真善良,后来入了宫,一切都变了。她怀的第一个孩子被一个妃子设计流掉之后,她才恍然明白深宫似虎的道理,那天晚上她哭了整整一夜。后来,那个妃子也怀上了孩子,娘娘用计也害死了她的孩子,而那个妃子命薄,失血过多而亡,那一天,娘娘又哭了一个晚上。从此以后,娘娘再也回不到从前。皇上风流,娘娘为了巩固地位,只能去争宠,努力怀上孩子,后宫里的斗争远比殿下想的还要激烈,娘娘为了保护自己和殿下的地位,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希望殿下能体贴娘娘,娘娘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墨玉轩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他声音沙哑:「母后都害过哪些人?全都告诉孤。」
李嬷嬷沉吟道:「最开始的陈妃和她的孩子,赵美人的孩子,殷贵妃的孩子,文妃的孩子……」
李嬷嬷说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单单是那些还未成型的孩子,就接近二十多个,生下来又夭折的孩子六七个,还有后宫的妃子和宫女,加起来又有三十多个。
墨玉轩听完后,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后,如今知道了母后的种种事情,他怎么还有脸再去求人救他的母后呢。他瘫软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
李嬷嬷抿了抿唇,默默退了出去。
一天之后,李嬷嬷来到东宫,「殿下,娘娘想见你一面。」
墨玉轩:「孤有事,就不去了,你好好照顾母后。」
「娘娘说,这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殿下也不愿意去见见她吗?」李嬷嬷声音哽咽,衣袖擦了擦眼泪。
墨玉轩顿了顿,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头沉重道:「那就走吧。」
皇后娘娘今天突然很有精神,她猜到自己或许是回光返照了,所以她派了李嬷嬷去叫太子,想在死前再看看他。
「轩儿过来啦,来,让娘好好看看你。」皇后面目柔和,慈祥地望着走过来的墨玉轩。
墨玉轩颓废了一天,胡子都没刮,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
皇后笑着点头,一字一句道:「轩儿长大了,以后没有母后也能独挡一面了。不管你恨还是不恨母后,母后都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唯一后悔的,大概便是入了这深宫。母后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心。母后造的孽,母后自己偿还。轩儿可还愿意叫我一声母后?」
墨玉轩红着眼眶,轻轻喊了一声:「…母后。」
皇后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哎,母后很开心。母后希望你以后好好活着,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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