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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祥老者仓促转铳乱指,黑须先生推开铳口,皱眉说道:“你别朝着这头!”模样娇俏的小家伙手脚利索地又填装弹药,不顾长利拉扯,挣扎踢打,抬铳再轰一发,震耳欲聋。长利他们懵头摇晃欲摔,信雄直接倒地,眼珠一时似是七上八落。
趁慈祥老者踉跄跌退,我挣脱箍握。但见更多服色各异的家伙纷持火器逼近,有人抬起长铳朝空中鸣放,随即指着悄立残垣前方参差错落的人影,发声吆喝:“又是你们?识相就出来投降,奥斯曼火鎗的威力,长眼睛的都看见了……”
忽听簌一声响,夜空中不知坠落何物。服色各异的家伙仰望道:“瞧,飞鸟都躲不过……”
“不一定是鸟,”有个裹花巾的家伙前去察看,拿着火把往草里寻觑无觅,纳闷道,“刚才你们把什么东西从天空打下来了?”
长利望着夜雾中那片漾然涌动的草泽,不安道:“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我们赶快溜回家罢?我不想错过球赛……”信孝抬腿说道:“对呀,我也换好了鞋履,回去就踢球。但愿赶得上……”
“不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披罩亚麻大布之人又分散在侧,其中有语森然,“去哪儿都逃不掉遁甲旗兵的溯踪。就算跑回家,也躲不过我们的追杀!”
信孝他们听了难免惊慌,有个裹着烂絮被褥的家伙在残垣前边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几个究竟是哪来的犄角旮旯之辈?”黑须先生蹙了蹙眉,转顾左右,捻髭惑问。“其中有个家伙裤子都没穿,还这么神气,居然在我们面前大咧咧地挺身而出,也不掂一下份量。”
“份量够,”光身之人昂首挺胸地说道,“就是这般大条。死之后有蛆,死之前有虫。”
服色各异的家伙纷纷掩鼻,退避不迭的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你竟敢在奥斯曼宰相跟前放屁……”
光身之人撅着股,昂然道:“不能放屁的地方不是家,不能说话的地方不是家园。”
“乱世的脚步声已经走近,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坏,这是大趋势。”黑须先生皱眉说道,“谁也挡不住。与其螳臂挡车,不如相向而行。”
“再大的权势,行事也要看看民意,”断柱旁有个衣衫褴褛之人规劝道,“民心不可违!”
慈祥老者抬起袖铳,指向发声之处,哂然道:“违了又怎样?你们玩得过我么?”
暗处倚壁悄立的一个衣不蔽体之人摇头叹息:“这样说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上半身罩在篓筐里的人闷着嗓音说道:“那就直接开干吧!”服色各异的家伙齐唰唰抬起火器,包围上前,纷声吆喝:“干死你们这些屁屎球……”
“造父变星?”披罩亚麻大布之人掐诀悄测,忽有所省的望向墙影暗处,抬手一指,猜疑道,“蝘蜓座那个东西落在你这儿,对不对?”
“来自船底座又怎么样?”墙影暗处蹲着的烂头之人笑道,“你们那个苍蝇座的东西不行,玩‘遁甲’想玩出新天地,还须找到‘河图洛书’那里面隐藏的一样物事。有关乌剌尼亚的秘密,我不想跟你这帮‘扑骨人’多说……”
“他怎么晓得测天图的简称?”披罩亚麻大布之人闻言惊疑不定之际,小珠子在信雄肩后犯起嘀咕,“来自希腊神话的其中一位缪斯神‘乌剌尼亚’。字面意思虽是‘测量天空’,然而根据摩羯座的古老传说,其蕴藏着瞬移跨跃宇宙象限的指引……”
“倘如我没看错,”披罩亚麻大布之人指了指烂头家伙背后蜷坐的托钵僧影,矍然变色道,“你后边那个隐修士就是出没于奥格斯堡的俄底修斯。他在这里干什么?”
“大家来意差不多,”烂头家伙捧腮而笑,目光诡谲的朝我一瞥,说道,“都有秘术宗师跟随,就看谁狙谁了。”
“杀掉那些知道太多的人,”披罩亚麻大布之人袍影里转出一个光身侏儒,状似婴儿,粗声说道,“为我夺取魔蝎族遗失的秘物。”
没等我看清,婴儿状的侏儒扭转腰股,往亚麻大布里一晃又没影了。信孝伸着茄子讶问:“那个小屁孩是谁?”小珠子躲去信雄脑后,嘀咕一声:“北天宗。”
身形最矮的一个披罩亚麻大布之人出列,抬起双手,高擎头顶,另外五人迅即聚拢于他背后。信雄也连忙躲到我后边,探出半颗大脑袋张望。
披罩亚麻大布之人口唇翕动,似皆念念有词,拈指成诀,变化数谶过后,身形最矮的那一个忽叱:“大雪崩!”随手挥扬,顷有巨物纷如乱石砸落,倏然轰击残垣方向。服色各异的家伙躲避不及,陡遭殛倒。周围一时人仰马翻,震起漫天尘沙扬撒开来。
我和小珠子护着信雄他们忙避,纵是未遭山崩地裂般的当头一击,心头犹自怦怦直跳,但见尘烟过后,那几个衣不蔽体的人影浑若没事般的立在遍地残骸之间。
披罩亚麻大布之人再次殛击,又经一通惊尘溅洒而后,光身之人昂首挺胸地站在原处,岿然不动。其畔立着一个头罩篓筐的露腹之人,还有个身裹烂絮被套的家伙,以及另外数个高低参差的身影错落散踞,亦皆好整以暇地在那里冷眼而观。
信雄忍不住好奇地踩着他们脚跑过,那几个破衣烂衫的家伙纷纷捧足叫苦。其中有个衣衫褴褛之人揪住信雄,拎起来扔去后边,随即摆回巍然屹立的姿势,凛视道:“撼不动罢,就这两下子还想围攻‘南天尊’?先把‘南十字座’的星辰术弄懂了,再来学人用大炮打蚊蝇。”
“你们这些苍蝇,”黑须先生转觑山坡上又有兵马滚尘冲涌而近,目露得色的说道,“不需要宗师出手,我只须用千军万马就足以碾压一个不剩。”
披罩亚麻大布之人闻言不豫,皆朝黑须先生瞥了一眼。布袍内蝇嗡而出,信雄见飞过来要沾他,连忙抬手乱拍。
信照翻过残垣,抱起信雄跑过来,催促道:“突厥骑兵来了,快溜为妙!”
婴儿形状的侏儒扭晃腰股,从亚麻大布里蹒跚走出,指着信雄愣望之脸,粗声说道:“捉住那个肥孩,交给我玩。”随即扭着腰股,转身又隐入亚麻大布之内。
信雄欢然道:“我想跟那个小孩玩。”有乐伸头来瞅,讶道:“说话又‘遛秋’啦?”小珠子转出来嘀咕道:“想都别想,那个并非小孩。他是‘北天宗’,星辰派的秘术之王!”
蚊样家伙抬弩悄射一矢,飕入亚麻大布。却不知如何,箭矢突然射在他自己胸口。叮一声响,从护心镜磕开,吓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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