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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没到自己的。
秦欢乐饶有兴味的观察着本地人的吃相,打算先被感染一下,再蓄势待发。
“诶?”这一看不要紧,他瞪着眼睛站起身,一屁股坐到了前面那桌,对着正吃的酣畅淋漓的中年男人惊讶的说,“大哥!怎么是你啊!”
那位大哥茫然的抬头看了看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在脑内回流出来,又听着是外地口音,还当自己遇到了骗子,目光立即警惕起来。
秦欢乐连忙指指自己,“我!是我啊!”他把左右脸都最大限度的在对方面前展示了一遍,“不记得了?那天坐你的客车,要去河后村来着,后来......”
“哦,”司机大哥表情松懈下来,“是你啊,想起来了,还和一个后生,挺白的,是吧?记得了,咋?落车上东西了?”
“没有,就是看见你高兴!”秦欢乐瞬间如同打了鸡血,“我这晚上的飞机就走了,又能碰见你,你说是不是缘分?嘿,大哥你别和我客气,我这人就是这么豪爽大方,今天你这碗泡馍,我请了!”
司机还是第一次听人夸自己豪爽大方就请碗泡馍的,摸不清对方的套路,连连推拒,“不用不用,这是我小姨子家开的店,要不......要不我请你?”
“行!”为了显示自己豪爽大方,秦欢乐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司机干笑了一声,不知道咋吃个泡馍还能有场飞来横祸,尴尬的又埋头吃起来。
秦欢乐干脆招呼着老板把自己那碗泡馍端到了这桌,倒了点儿陈醋,又舀了满满一勺辣油,状似不经意的问:“那天你给我们指的路,我后来在地图上搜索了,没查着啊,大哥,你还记不记得那片果林子是在哪个地段?那天你车趴窝的具体地点,你还记得吗?”
司机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你说啥呢?你俩下车的地方......我真是不太记得住了,我当时还纳闷,那荒片子,可咋走啊。”
“不是,当时不是这样,”秦欢乐放下筷子和他掰扯,“是挺荒的那地方,不过你还给我画过个地图你还记得吗?说爬坡的路难走,但穿过一片果林子,就能到河后村,能节约一半时间。”
“那怎么可能,是你记错了吧!”想起了人,也就想起了事儿,司机认真的给他解释,“你不记得也正常,你那天不是晕倒了嘛,不是,我也不知道你是晕了还是醉了,反正是你那朋友搀扶着你,在半道上突然让我停车,说你不舒服,不去河后村了,要在路边打车返回去......”他一笑,“你俩相跟着走的,一车人都看见嘞,这咋能是我记错了呢!”
秦欢乐表情漠然下来,低头喝了一口羊肉汤,如同白水,寡淡无味。
他舔了舔嘴唇,桌下的两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刺在掌心上,一阵阵恍惚的痛,“那大哥,我再打听个事儿,你知不知道你跑那条线的沿途,有没有个果木村?就在一片果林后面!村里一百多口人,热情,爱热闹,村口有口井,井上有块儿青石板啊大哥!”他越说越激动,渐渐竟似不为了听到答案,而只为了宣泄又一次沉重的背叛。
司机彻底确认了自己遇上的是个神经病。
开店做生意,什么奇形怪状的客人都遇上过,他这桌刚刚喧闹开,老板已经招呼着临店的几个男人一起,将这个还在滔滔不绝、胡言乱语的男人双脚离地的架了出去。
秦欢乐闷头坐在马路牙子上,掏出怀里的烟叼着,可拿起打火机的手,颤颤巍巍,几次也没能点着火,一股巨大的气馁几乎要将他掏空。
他负气的把烟扔在脚边,埋头在两膝中间,蜷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失意者。
怀里的电话一响。
秦欢乐好半天才鼓着两腮吐出一口气,重新挂上一脸笑意,接起电话,“喂?颜老师,等急了吧?我给你点外卖了,你留意听门呐......是,临时有点儿事,这不是我们局那个孟队,事儿贼多,非说麻烦了这边的同事,让我无论如何得买点水果什么的去道个谢......是,我得去一趟,咱们分头回市里吧,机场再见。”
龚蓓蕾张罗着给会议室里的人都倒了水,又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孟金良的后边,打开笔记本,做认真记录状。
孟金良心里鄙夷了一下这在领导面前装大瓣蒜的作派,清清嗓子,向肖局汇报。
“现在案子几个疑点,主要都集中在耿氏父女的身世不能确认上,目前我们主要把突破口集中在了耿真身上,因为通过刘科长这几次的谈话观察,基本可以推断出她童年或幼年,受过重大的心理创伤,以致于成年后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依然明显,极端、警觉性高、有一些躁郁症状,同时对一些伤痛体验缺乏共情,刘科长......”
肖延生阴沉着一张脸,显然最近也没少熬夜,手指在会议桌上点了点,“不是我催你们,咱们毕竟不是福利机构,还负责给嫌疑人做心理治疗,你们的侧重点是不是有点儿偏?刘科长从这个切口介入,辅助你们是可以的,但金良啊,你得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我看你有点儿跑偏啊!”
他看孟金良刚要说话,一脸苦瓜相的抬手阻止了,“今天都是咱们自己人,我不妨也透个底给你们,这起案件,咱们能不能把步骤把握在,第一,先力争界定清楚分尸案和田公子之间有没有确定关系,第二步再具体侦破呢?我......”他叹口气。
龚蓓蕾小声道:“领导你别急啊,孟队还有别的成果呢,他查到那个春天会所的死者徐医生,他老婆前几天当街发疯了,发疯的起点就在附近一家银行网点,她包里有张银行卡,是她公公的名字,每个月都有从境外汇进来的钱款,比他两口子工资加一起都多,坚持了三十来年了,这很可能和......”
肖延生把目光转向孟金良。
孟金良抿着嘴叹了口气,“是,我知道境外账户很难调查取证,又年代久远,所以......”
“我说的话,你们认真的考虑考虑,知道你们辛苦,但也要有所侧重,”肖局声音小下去,“我听说那个田公子时不时的就在拘留室撒泼打滚一番,还时不时托人悄悄给往里头夹带吃喝,这、这成了什么样子?外面关注事件的媒体也多,不能再拖了!和他有关没关,都得尽快有个说法了!”
“是!”孟金良应了一声,就见小吴跑进来,看见肖局,一个急刹车,又后退了两步,矜持的敲了敲门,“报告,秦欢乐打电话说已经在路上了,正赶来局里汇报情况。”
肖局咳了一声,跟着站起身,“我还是回避一下吧,你们继续。”
孟金良目送领导出门,又返身坐回了刚才的椅子上,自己嘀咕着,“我的老秦啊,可给我带回点儿有用的信息吧。”
龚蓓蕾一撇嘴,恨恨的说:“一出差就跟撒出去的哈士奇似的,好几天了,人找不着,电话打不通,挺大个人了,一点儿心不长!”说着觑着孟队的脸色,小声问,“刚刘科长也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解释,追着耿真这条线,是因为毛万里还有大半的尸块下落不明呢,他家里人天天静坐在接待室,咱们也......”
唉......想到那家人的情状,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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