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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穷乡僻壤（第3页）

月白不止一次地想，若是自己一个龙来，这时多半已没有什么剩下了。云梦泽果然不是一般的危险。不过，和翼龙组队同行，好象也就不算什么了。<p>

月白这样的普通平民冒险者，和为各国王候贵胄服务的翼龙一族，原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而翼龙实力强大、性情傲慢之类的传言，更不会激起平民龙接近的愿望。但是，这个名叫梅菲斯特翼龙，绝对是例外。<p>

不说那闻所未闻的羽翼，也不说他的绝世美貌，只亚当和他相处的情形，就足够把月白的好奇心挑得高高的——他居然背着亚当走路，还任凭亚当于大庭广众之下掀他的袍襟，摸他的脚踝！便是受雇佣的平民仆役或者关系亲密的情侣，碰到这种事都会跳起来，这个翼龙居然只皱皱眉头就算了？<p>

故此，那天在野木居，两个管理梦泽镇的贵族骑士离去之后，亚当招呼月白用餐，并再次邀请月白与他们同往千剑池时，月白就答应下来。<p>

从梦泽镇到千剑池至少也有五、六天的行程，全是荒野水泽，道路都未必会有，村落更是罕见，自需把东西准备得齐全一点。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宿营的帐篷。月白在餐桌上提出这一点时，亚当答说“梅菲斯特也这么说”，于是决定吃过饭去买东西——月白由此发现亚当根本是个玩心未褪的小孩，翼龙梅菲斯特则是个最漫不经心、不知所谓的护卫。<p>

一到梦泽镇的市集，亚当一头扎进抓紧晚间散市前的最后时机前来采购的龙群，挨家店铺看过去，无论珠宝玩物、锅碗瓢勺，全都兴趣盎然，就是不看该看的刀剑护具、鞍辔帐篷。那个翼龙则随手掏出鼓鼓地装着近百黑晶的钱袋整个塞进他手里，说：“需要什么你看着买，我去盯着亚当免得他乱买零食吃坏肚子。”<p>

月白当时万分遗憾自己不具备做骗子的黑心厚颜，否则大可带着钱包溜之大吉，好过跟那样两个家伙去云梦泽送死。直到真正上路，进入危机四伏的云梦野泽之后，他才慢慢意识到，对那个翼龙来说，营帐武器之类常龙野营防身的必备之物全然多余，倒是亚当吃坏肚子更加麻烦一点。<p>

都说翼龙实力强大，没想强大到这种地步！<p>

离开梦泽镇的第二天，一行龙第一次遇见沼狼。其时他们正沿着一片泽地的边缘小心前行。月白牵着驮行李的独角在前探路，偶然目光转动瞥见一对炽红。月白身体一僵，警告的话语才到唇边，就见一篷乌芒四散而出，亚当高呼大叫“不要烤焦了”的声音传入耳鼓。却是背着亚当走在后面的翼龙，不知用什么手段，眨眼便将那一群六只沼狼全部杀死，只留下仿佛雷火烧过一般焦黑狼尸。<p>

接下来的一整天就听亚当扒在翼龙背上嘟囔，埋怨他的护卫出手没有分寸，把沼狼烧得焦了害他尝不到狼肉的滋味。梅菲斯特也不理会，任劳任怨地背着亚当走路，并继续以他那放射乌光、威力强大的功夫清除路途所遇的一切障碍。无论是三五成群的沼狼，栖息在水泽中的鳄鱼，还是其他危险生物，都丝毫不能阻滞他们的前进。<p

这让月白深刻认识到贵族毕竟是贵族，就连亚当这样平易近龙的家伙，对待下属也是如此地任性和蛮不讲理。翼龙脾气坏的传说也多半是假的，要伺侍贵族这种傲慢无礼的生物，脾气坏怎么可以呢？梅菲斯特这个摆在面前的翼龙标本，更是传说诸神中最最宽厚包容的水神厄尔忒西斯也比不上的好涵养呢。<p>

进入云梦泽四天来，只在第一天的时候，勉强找得到前辈冒险者踩出的隐约可辨的路径，从第二天开始，就根本没有路了。泥沼水泽也多起来，经常令他们不得不迂回绕道，大大延缓了前进的速度。<p>

至今一行龙已经穿越了十七、八个沼泽——其中或多或少留有鳄鱼水蛇之类生物出没的痕迹；消灭了三、四群沼狼，更有一次和一支外出觅食的野生瓴蛾队伍不期而遇。根据冒险者中的传言，他们已经相当深入云梦泽。如果方向没错，离千剑池想必不远了。<p>

“又休息！天还没黑嘛。还有，你确定没走错路，怎么还没有到千剑池？都走了四天了耶！”亚当手撑着梅菲斯特的肩膀，在翼龙背上伸长脖子向前路张望，嘴里说道。<p>

“嗯。”梅菲斯特从鼻子里应一声，反转手臂，拉着背上人的衣服将他扒下来，“雪叶岩送来的图上不是标得很明白，再往前这片广大的沼泽，没大半天走不出去。你既然不肯用飞的，当然要在这停下，明早再走。”<p>

几天同行月白已经习惯了这一对主从的特殊相处模式。对于亚当，梅菲斯特多数时候采取纵容态度，然而一旦做下决定，却是从来不理主君意见地独断独行。偏偏亚当虽然任性又胡来，却并不固执，更是毫无主君的自觉，完全不觉得任由翼龙做主有何不对，每次梅菲斯特一坚持，他就乖乖听话了。<p>

故此听到梅菲斯特以肯定口吻说出“明早再走”的话，月白就停下脚步，也不理亚当再说什么，自顾举目四顾，寻找相对干爽可以扎营的实地。<p>

不过这回亚当却没有象往常一样，就此不再抗议地听话扎营，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绘在丝绢上的图查看。那图月白也有一张，是梅菲斯特照着雪叶岩送来的讯石里的图所绘，也给了月白一份，说“路上万一有什么事走散了，你自己有一份地图比较好”。<p>

月白大喜过望。要知这可是雪叶岩阁下当年亲赴千剑池回来，根据亲身经历自制的云梦泽详图，全清蓝之境也只有一份的好东西，比市面上能买到的云梦泽探险图可要详细多了。只这副图的价值，这趟云梦泽就走得值回票价。<p>

几天下来，月白也早把地图看得烂熟，自然知道梅菲斯特说得不错，面前这片大沼泽，确实不是天黑前可以穿越的，在此地扎营、明天天亮后再走，正是最好的选择。<p

待他找好适合扎营的所在，预备卸下独角背上驮的营帐毡毯，动手扎营之时，却见亚当仍站在梅菲斯特将他放下来的原处，看着手里的地图皱眉头。同行几天，少有见亚当这么一本正经地表情，月白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p>

“照图上看，这片沼泽果然不小。虽然冰川龙把路线标示得很详细，有你以灵力探路更不必怕沼泽中的陷阱，只看这距离，用走的怎么也得走上大半天吧？”亚当研究了半天地图，点一点头说，语气中肯定的味道明显超过了疑问。<p>

梅菲斯特点头作答。月白也在心中承认，无论亚当平时的表现再怎么幼稚，这句话倒是绝对正确。不用说沼泽地形多变，雪叶岩的图再详细也不能画出一条横穿沼泽百分之百安全的路线，他们走时仍必须小心探路，就只从这片沼泽边缘到图上标出的千剑池之间的距离，也够他们走上一气。以这两天的行进速度，明早日出动身，再怎么顺顺当当，到千剑池也得是中午之后，可不是要大半天。<p>

亚当看看月白，又看向梅菲斯特，说道：“冰川龙讯石里说，午后到未时前后这段时间，是千剑池一天中最危险的时刻，那我们那个时候到，不是正好赶上？我们有魔法护罩，月白怎么办？听说千剑池对龙来说尤其危险，现在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万一有个不小心，那他不是惨了？”<p>

月白心里一暖。午后是否千剑池最危险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但是，若论实力，他确实比翼龙弱得太多。千剑池的危险又一向有些神秘莫测，翼龙虽然强大，要照顾亚当周全，只怕未必能顾得到他。亚当看似任性胡为，居然能想到这一点，很令月白感动。<p>

梅菲斯特耸耸肩，道：“到时我会护着他。”凭大天使的实力，无论何种情况，想要护着几个龙安全都是轻而易举。这一点亚当不会不知。会特别提出来，大概是怕他只顾着自己而忽视月白。其实大天使当然不会那么做，虽说他确实不关心龙的生死，亚当的感情总是要顾的。<p>

亚当歪着头琢磨一阵，说道，“我是觉得，我们现在就过去比较好。只要到了那里，你自然就会知道千剑池的危险是怎么一回事，也一定会在明天中午危险时刻到来前找出解决的办法，岂不是更加保险。还有，你不是老说这一路不用瞬移用走的很没必要？呃，据说千剑池里众多上古神兵，宝光耀目生辉，晚上看起来一定很好看吧！”<p>

最后一句声音小下去，梅菲斯特和旁边的月白却还是听了个明白，脸上同时露出些许怪异神情。<p>

月白哭笑不得。亏他感动了半天，原来这家伙关心他安全是假，想去看千剑池夜景才真！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脑袋构造怪异的龙，千剑池百不还一的恐怖声名对他就全无影响吗？困惑之下，月白反倒忽视了“瞬移”这新鲜名词。<p

梅菲斯特也只有微叹一声，遣去心中的无力之感，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月白先生你请过这边来，独角也牵过来。缰绳抓好了，定下神，我带你过去。亚当你跟着我的坐标，我们瞬移过去。”<p>

※※※<p>

〖注1：最开始写的月白是“诗人”，本是指玄幻作品中“游吟诗人”之类，只是不甚明确，容易让人和李白杜甫那类纯粹文人相混淆。今次干脆造个新名词，再加上注释。大家就明白是什么东东了吧。<p>

注2：这里的“公国”是指附属于王国之下的公爵封邑。夏维雅贵族对其封邑拥有相对独立的管理权限，大多数公爵的封邑更是面积广大，不逊于某些小国，故称。与“卢茵塔公国”的“公国”是不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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