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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行伸手将孟冠白的颤抖着的手指按了下去,说道:“这就要从我为何从通州府赶来京城说起了……”
随着他的讲述,大堂中除了萧南寻,其他几人从蹙眉到惊异再到赞叹,最后就只剩下了呆滞。
良久,等谢景行话落,大堂再无声响,他默默端起旁边茶盏,此时只余温凉,不过他说了许久的话,正好用来止渴。
一口气将整杯茶喝完,又顺手提过一盘茶壶往杯子里掺茶,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这才惊跑了一室寂静。
萧南寻顺手将手旁的茶盏推了过去,谢景行看了一眼他平静神色下微带促狭的模样,摇摇头,也将他手边茶盏注满水,等他将茶壶放下,那边几人才见了动静。
寇准规叹息一声,“若说这红衣大炮与别人有关,我却是不信的,可听谢兄说乃是他弄出来的东西,居然觉得甚为合理,奇哉怪哉。”
吕高轩没有多说,只是冲着谢景行拱拱手,心中很是赞同寇准规之言。
这两人沉稳些,早早回过神来,可孟冠白和丘逸晨却还呆若木鸡呢。
其他几人也不管孟、丘二人心中如何想法,寇准规想得远些,“那谢兄现在不就成了太后和晟王一党的眼中钉?”
吕高轩笑看一眼谢景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寇兄难道还不了解谢兄吗?为了屿哥儿,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以为在感情方面你们两人该是半斤八两,你应该是很能理解谢兄的想法的。”
寇准规有些无奈,“说正事呢,怎么扯到感情上去了?”
“我看吕兄是跟着他们二人学坏了。”谢景行指了指一旁的孟冠白和丘逸晨,孟冠白此时没有再呆立在他对面,而是一脸空白地坐回了丘逸晨旁边,显然还没从谢景行所言的冲击中回神。
丘逸晨却是一怔,立即顶嘴道:“什么叫做跟着我们学坏了,难道吕兄说的不是事实吗?”说完后才又上下打量着谢景行,眼神跟看着什么稀奇似的,“我也知谢兄一贯不凡,可没想到居然连大炮这等神物也能弄出来。”
接着又悠悠地说:“若是西戎军知道红衣大炮只是谢兄为了情郎捣鼓出来的,怕不是得气地吐血三升。”话还没完,“就是太后和晟王知道了,也要懊恼他们手里没有一个如屿哥儿一样,能让谢兄放在心上的人。”
孟冠白在一边猛点头。
谢景行没有搭理丘逸晨不靠谱的话,而是看向寇准规,“无碍,我只是个画图纸的,知道红衣大炮制造方法的也不止我一人,现在工部工匠也许已经比我更加了解如何更好地锻造红衣大炮,不会只盯着我一人的。”
“说到底,他们还只是一个前途未卜的举人,还没资格踏入官场那些风起云涌中,不会太招人放在心上……吧?”谢景行在心中默默想着,有些不确定,可杞人忧天不是他的本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天塌了还有长公主和英护侯等人顶着呢。
一直到离开萧南寻所住院子,孟冠白都有些木愣愣的,这也就算了,时不时还用一种莫名哀怨的目光看两眼谢景行。
谢景行只当他又抽风了,没搭理他,带着元宝告辞离开,今日虽然没有同几位友人交流学问,不过大家现在都已经在京城,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望着谢景行潇洒离开的背影,孟冠白这才叹了一口气,“我明明才是那个做梦都想要结得良缘的人,跟话本里头写得那样,高中进士,意气风发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无意间与一位京中淑女一见倾心,相见恨晚,喜结良缘,怎么反倒是谢兄先成了呢?”一连三个成语,足以表明他心中确有此种想法,并不只是口头上说说。
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白云晃悠悠地从他头顶飘过,“比话本还离奇,在一个小镇之上随便遇到的一个小哥儿,居然就是京中长公主之子,两小无猜,情深似海,只能说是缘分天定了。”
丘逸晨就算与孟冠白最合得来,有时也弄不清他的想法,眼神古怪看了他两眼,“行了,别感叹了。”没看寇准规和吕高轩已经往前走出好一段距离了。
孟冠白连忙跟上,“诶,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寺庙拜拜,说不定哪天菩萨看我心诚,就保佑我心想事成了呢?”
……
一转眼便到了十一月十一,从谢景行投生到大炎朝,没有家人陪伴着过生辰,这还是头一遭。
十八岁的生辰啊,谢景行有些惆怅,思家之情一瞬而起,之后就再也掩不住了,阿爹阿父此时定然正在汤圆铺中忙活,就是不知道双胞胎在做什么,有没有调皮?
烟雾缭绕的铁锅旁,周宁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只是在忙中偷闲时,总是望着外面青砖铺成的地面出神。
今日通州府正在下雨,雨滴洒落在青石缝中,溅起朵朵水花,冬日天气正是冻人时,通州府虽不像京城那边滴水成冰,却也冷得很,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冻地渗出细细密密的红点。
天气不好,汤圆铺生意却还算不错,不少邻居家里主厨的人惫懒,不想在细雨淅淅沥沥的日子还要忙活厨房里头的活计,便干脆携家带口来了他们这边巷子最出名的解元汤圆铺。
虽然招牌还是谢家汤圆铺,可自从谢景行考上乡试解元后,这“解元汤圆铺”之名可比谢家汤圆铺传得更开。
谢定安又捧着一摞新洗干净的碗走了过来,看周宁在发呆,心知他在想些什么,碰到他铁炉边的手,握了握。
周宁回握回去,侧头看着谢定安,勾起一抹笑容,“景行今日生辰,我们虽然不在他身边,可有屿哥儿在他身侧,定也不会冷清。”
十八岁生辰在大炎朝并不如同华夏那般重要,而且在成婚之前,不论是汉子还是女子,哥儿,生辰都只会跟家里人私下庆祝,并不会大操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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