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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冰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只有两行清泪一直在划过脸颊,直到滴到衣服上,留下湿痕,最后蒸发。
他的双手抱着一个不大的木盒,想来应该是白羽闲的骨灰盒,毕竟白羽闲已经死去一年左右了,尸体怎么可能保得住?在当时就火化了,但却把骨灰留了下来,现在下葬。
虽然这样的做法不符合传统礼节,但这是白羽闲临终留下的话,周正峰不得不照办,死人的遗愿大于一切,什么礼节之类的,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回想起昨天中午接风宴时,那时的白冰,虽然冷漠,话少得可怜,但却也比现在的情况好上很多,现在白冰的双眼一定是无神的,就和当初林森知道自己父母出车祸的时候一样,那种难以置信以及迷茫,给人一种他很想去轻生的感觉。
看着现在的白冰,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林森心中不由得一痛。
“你们先离开一下,有些话,我想和白冰单独说。”林森转头对周宁和陈曦二人说道。
“哦。”周宁和陈曦皆是照办,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人都知道,现在的白冰和以前的林森处境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者换句话说,有着相同伤痛的人,更容易相互理解,所以让林森帮白冰开导开导或许也不错。
林森自己也是这个想法,有些伤需要时间这个治愈大师来帮助愈合,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白冰的情绪好一些,顺利参加完葬礼,然后勇敢面对伤痛,继续生活。
蹲下身子,林森看向白冰的眼睛,果然是了无神采的,空洞洞瞳孔,仿佛是在直视死亡的黑暗深渊,只欲沉沦。
“喂,别这样好吗,这不像你。”林森开口说道。他知道白冰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的话,整个人都毁了,不过这也倒能看出白冰是个重感情的人,值得自己和周宁花心思把他从丧父的悲痛中拉出来。
白冰不语,事实上,连他有没有注意到林森在身旁都是个未知。
轻叹一口气,林森也和白冰一样席地而坐,衣服什么的脏了也不是大问题。
他摇了摇白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说道:“跟我聊聊,我跟你一样,也没有了父母,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吗?”
白冰依旧低着头,但这次他却开口了,他说:“不一样……”
声音嘶哑,想来白冰也是一天没喝水没吃饭了,但林森现在哪有时间想那么多,既然白冰跟自己说话了,那就有戏,于是赶忙问道:“哪里不一样?”
白冰一开始本不想再多说的,但架不住林森一直追问,所有就再次开了金口,而这次一开口,却是讲述出了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的过往。
“你母亲是离世,我的母亲是离开……”白冰的话并不完整,但林森却也可以猜测出一二来,原本他以为白冰的母亲早就死了,因为从来没听说过白冰的母亲还在,自己也没问过周宁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白冰的母亲还在世,这个处境貌似比自己强一些呢……林森心中叫苦,自己和白冰还真的不一样呢,自己是失去双亲,而白冰还有母亲在。
虽然勾起了些许情绪,但林森赶忙压下,现在不是自己情绪不好的时候,先把白冰开导完了再说。
林森说道:“你的母亲还在世,的确和我不一样,但也正因为这样,你不能消沉,要好好照顾好你母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冰打断了,依旧是沙哑的嗓音:“照顾她?呵呵呵。”
白冰自顾自地笑了,只不过这笑声除了嘲讽意味,再无其它。
“怎么了,不对吗?”林森皱眉,但很快他就意识到,白冰之前的那句话不是那么简单,他说他的母亲是离开,难道是白冰的母亲弃他和白羽闲而去了?
就在林森猜测时,白冰再次开口了,他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经常吵架……”
林森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白冰还没有说完,于是静静等待白冰后续的话。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父亲是周正峰的保镖,但也仅仅是保镖。按我母亲的想法,我父亲就应该自己去谋一份事业,而不单单是屈居周家之下,让她受尽白眼,因为她是周家下人的女人,就跟下人一样,甚至还不如下人……”
林森默然,他不知道白冰的故事,但当现在知道一些后,他觉得,或许白冰的冰就是这么养成的,他只说母亲受尽白眼,但没说自己,或许他自己也一样,很小就受尽白眼,所以才会变得像冰一样,冰冻住他人对自己的伤害,也冰冻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像冰一样,成为一个冰一样的少年。
白冰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他继续说道:“后来我五岁时被周家安排训练,我想我一定要做到最好,那样或许我母亲或许会高兴一点,但没想到,她反而更不高兴了。她觉得我也一定会成为周家的下人,寄人篱下地活着……我那时还很小,也不懂这些,所以大哭了一场……”
“我的训练不像你和周宁这样,我每年都是有段时间可以回家的,但每次回家面对的都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所以后来我也就不想回去了。”
“与其看着父母不和,听着他们的争吵,我想我还不如在西伯利亚与狼群作伴呢,在野外,就算面对随时会危机我性命的雨林中的毒蛇和大沙漠里的蝎子,都比我要看着他们吵架好。”
听到这里,林森不禁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的父母,林涛和顾芳,在自己的印象中没有吵过架,但虚拟一下他们吵架的情景,那自己也是头皮发麻,不愿面对,所以很理解白冰的感受。
“在我七岁那年,他们离婚了……我母亲嫁给了一个富豪,虽然跟周家比着差了很多,但跟我父亲比着已经算是富有很多了,虽然正峰叔叔给我父亲的工资很多,但再怎么多也比不过人家一个大富豪……在那之后,我母亲每年都会给我寄过来很多钱,但我根本用不上啊,我一直在训练,所有的钱都是周家出,所以我父亲把那笔钱给我存起来了,留作以后用。”
“可我需要的根本不是钱啊,是一个家……不过,我也能理解我母亲的离开,因为我经常受到白眼后,也暗自恨过我父亲,恨他为什么要在周家当一个没什么地位的下人。”
“羽闲叔叔根本不是下人,他是我父亲的兄弟……”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声音插了进来,不远处,周宁缓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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